【凌李 年下】【Dear Uncle】【ch8】
Ch8 同一首歌
薄靳言先生觉得潼市依山傍水，是块风水宝地，遂去而复返。不过上回只是短暂停留，这次则是接受了潼市公安大学的邀约，签了两年的客座教授，同时还受市局聘请出任刑警大队的专家顾问。
简瑶跟熏然说，自己之前找的那份工作其实做起来发现并不太合意，所以就辞掉了，正好薄教授在公安大学需要一个助手，经过沟通，对方同意请自己过来帮忙。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，瑶瑶说这话时的表情，让李警官没有质疑的余地，况且薄教授任职的两个地方，都和他有密切关系，这样一来，反倒是间接拉近了他和简瑶的距离，至少借工作之便接触的机会多了。
阔别三年，小妮子终于回到家乡定居。这是件高兴的事儿。李局长比李熏然率先蠢蠢欲动，撺掇自己老婆约简瑶母女三人来家里吃饭。李夫人哼哈地应付，实地上并不着手操办。
李熏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不问，心里倒也清楚得很。当妈的为了儿子总有操不完的心，而且母亲敏感，她一早就察觉到小姑娘对自家儿子，并非多么离不开又舍不得，否则也不会放着潼市这么多大学看不上，非要去那么远的首都读个研究生。
水到渠成。老妈总有一天会想开的，她心里那点儿小芥蒂也会化解。只要未来，他和瑶瑶能把小日子过好。
让他遗憾的是，自己还是个普通警员，并没有如愿当上本支队的副队长。三年过去了，瑶瑶多了顶硕士帽，而他，盒盒，只多了个大尾巴。
大尾巴是个相当不听话的孩子。李熏然心里小九九多着呢，以前，他让凌远喊自己叔叔，是为了提醒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责任，虽然那臭小子从来没怎么用过此尊称。而现如今，简瑶回来了，而破孩子也都十八了，似乎该把称呼改回来了。
于是某个周六的晚上，就在自己提出约法三章的那张桌子前，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的李熏然，假装不经意地朝在几个房间溜达着给绿植浇水的凌远招招手，绿植都是凌远要求养的，俩人为了几盆绿萝还专门跑了趟花市，后来才知道从单位掐一枝儿回来插水里就能活。来，过来，咱俩聊聊。
“干嘛？”小孩儿总喜欢问这句。不熟悉的人大概会觉得这生硬极了。
“你简瑶姐回潼市工作了。”
“我没失忆。”上周刚一起吃过饭。
……
“远儿，咱俩的约法三章，过期了！烟也抽了，酒也喝了，叔叔嘛，以后也不用叫了。叫哥，大哥也行，你挑，随你。”十分大度的表态了。可惜有些人并不领情。
李熏然琢磨自己是不是看错了，怎么觉得那破孩子斜了自己一眼，然后转身走掉接着浇花去了。
第二天一早可把李大叔气坏了，凌远一定是听出来电话的是简瑶，他特地颠颠地跑到自己跟前，大声地喊了句“叔叔，垃圾袋是不是用完了？”说完转身就走了。
李熏然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绷不住地笑出来。这小孩儿，十四五岁的年纪让他叫叔叔他死拧着不愿意，现在个头跟自己都差不离了，反而不要面子了。
“熏然？”
他的眼神不自觉追着小孩儿的后脑勺，笑着笑着竟有些走神，忘了电话并没挂。
“哎，在呢”
“那你能来么？”
“噢，能，没问题。”
简瑶说薄靳言的搭档傅子遇这周三生日，要在朋友开的酒吧办个party，因为之前和李熏然所在的支队打过交道，彼此印象不错，一来二去成了朋友，所以就邀他一起过来玩。
其实简瑶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，是傅子遇提出约李熏然的。可李警官四舍五入精简为，他要陪着瑶瑶出席她同事的生日聚会。这个性质就不大一样了。突然雀跃。
看着李大叔屁颠屁颠的样子，凌天才大概心头意难平。
“不带什么礼物去吗？”
“嗯？”反应了两秒，意识到是傅子遇的生日礼物，“嗐，大老爷们，要什么礼物啊，以为是你们这种小屁孩儿啊。”
十八岁生日，礼物是条中华烟。怎么那么别扭？想起来就别扭！烟没抽，连同拆开的被李熏然自己抽了一根的那盒，全部锁在学校寝室的柜子里。放在家里，怕哪天被李大叔翻出来给抽掉。
“那你就傻乎乎地跑去吃吃喝喝啊？”
两只抠在眼窝的眼睛立刻变得圆鼓鼓。什么叫傻乎乎啊？没大没小！
不是李熏然缺乏耐心，不想继续等着简瑶突如其来又顺理成章地牵他手了，而是，这种暧昧不明的身份，让他在薄靳言傅子遇甚至简母面前，都有些尴尬。友达以上对于某些人是最佳状态，可对于他这个资深准男友，却是不上不下的难受。
可让他去大喇喇地表白，又不符合他的风格，和对这段感情的预期与坚持。他自己意识不到罢了，他对于“顺其自然”的追求，已经达到了“刻意做作”的地步。
“盒盒盒盒”
无由来地爆发了一阵魔性的笑。天才的心，哀叹了一声。
“我要唱首歌！”
“等等！”
说完，凌远从沙发上跃起，迈着大长腿，去把上午为了换气打开的那扇窗户关了。
“唱吧”
这破孩子怎么这么烦人。
李大叔不理他，翻看QQ音乐的APP，片段式地播放着，一两句，两三句，认真地在戳点。
“诶？有什么好听的歌，推荐一首？”
“我不听歌。”
中午吃饭的点儿，校广播站会播放半个小时的流行歌曲，老校区的喇叭破，荒腔走板的，凌远从不拿耳朵听。不过，今年元旦联欢会上，他倒是记住一首。
他横过胳膊抢下李熏然捏着不停划拉的手机，把那首歌搜出来，点了播放。
林俊杰的声线有种不经意的抓人，丝滑中透着忧郁，明明是走流行风却又不让人觉得落俗。他的歌节奏感略强，起初听着，不是那种一上来就闷你要感动你，浅溪一般流淌，淌着淌着，走进心里。
“当你的眼睛眯着笑，当你喝可乐当你吵，我想对你好，你从来不知道，想你想你，也能成为嗜好……”
两个人像两滩泥似的，一人把一边，偎在沙发里，谁也不说话，静静地把这首歌听完了。
李熏然突然坐正了身体，眼睛定定看向凌远的眼。有种事情科学解释不了，天才也解释不了，凌远的心，砰砰跳，震得他胸口发疼。
又是一个突然。李大叔一掌猛拍沙发，“盒盒盒，就它了！”
于是，星期天的公寓被《当你》霸占，单曲循环到手机没电，插上电源继续。饭也不出去吃，外卖小哥把塑料袋递给来开门的凌远时，被屋里毫无征兆传来的一嗓子“知不知道”吓了一跳，饭盒险些掉地上。天才满脸致歉的表情，硬朝对方挤出一个笑容，关门就马上给了一个五星好评作为安慰。
实事求是，李大叔的声音是很有磁性得好听，低音醇厚，和他动不动就傻笑的模样，略微不搭。可惜，稍稍，有那么一丢丢儿，五音不全。然而，唱歌还特爱动感情。情感饱满地要把那些唱不太准的字给撑破了。很执拗，很可爱。
学了一天终于大差不差了。趁着天才要收拾东西回学校之际，歌星提出请他帮忙验收。
李熏然的认真，李熏然的善良，李熏然的可爱，极其容易被所有接触到他的人感知。他不是一个多么有天赋的人，任何方面似乎都很平均。在警队里，父亲不许别人照顾他，他表现优秀，主要是体现于肯干肯拼又待人厚道，做案件的思路和技能只能评价为中规中矩，领导力也只是一般，最引以为傲的枪法，除了在靶场，日常其实没啥机会应用。平日的生活，他也不像有些年轻男孩，爱玩也会玩，他没啥爱好，甚至是个有点沉闷的人，郭睿和马柯总是笑话他，跟你待在一起，简直要被你无聊死。25岁了，还没有吻过女孩的嘴。他自知长相出挑，可又最烦别人关注他这一点，平时T恤西裤衬衫牛仔地胡乱穿，直到见着薄靳言那一身板正的西装三件套，才去淘换了两件巴宝莉打折衬衫。
他有次突然觉着，自己可能配不上简瑶，心情陡然就灰暗。似乎走出了高中校门，简瑶就不再需要他了。用不着坐他的自行车后座回家，用不着他提饭盒和水杯，用不着生病时替她请假放学回来再帮她补习功课，两小无猜瞬间就隔起了银河，银河还看不见摸不着。他跟她讲自己在警校学格斗的趣事，开玩笑地上手要拿姑娘做示范，瑶瑶惊呼一声，直接退到了阳台。“我可不禁摔”女孩笑着说。熏然搔搔额发，舌尖伸出来舔了下嘴唇，而后也笑了。他没有别的意思。简瑶又走上前来，主动摸他细瘦胳膊上的肌肉，嗯，瘦，但是有劲，继续保持吧。于是他就又乐得像二傻子，晚上多吃了一个肉包子。
他唱，天才用后背听。手上一直在收拾书包，和写字台。哪有那么乱啊，统共屁大的地方，不想转身看他罢了。
“怎么样？有没有非常像原唱？”学会了就忍不住嘚瑟。
“用力过猛。”天才直指问题核心。
“诶？”
“不自然。”
“啊？”
“娓娓道来，举重若轻。自己慢慢领悟吧，我回学校了。”
天才出了屋门，又折返回来，“那个‘当’字不要那么用力好吗，好做作。”说完走了。
李歌星伴着防盗门的咣当，啪叽躺在小孩儿的床上，从脑勺底下抽出那颗大红心，死命捏人家的手。怎么做作了怎么做作了！你懂个屁，小屁孩儿！
周三晚上，李熏然难得掐点下了班，特意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，才往酒吧赶。一大桌的男男女女，一眼瞅见自己家孩子。这是本能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简瑶姐叫我来的。”
一旁的简瑶笑着点头，“离他们学校挺近的，就喊他过来玩。大家一块儿，热闹。”
第二反应就是查探凌远面前杯子里是什么物种。小孩儿从小胃部发育不全，这是凌景鸿告诉他的，平时他从不提及，但入口的东西都会留意。所谓废除约法三章，呵呵，发现其实都在继续默默执行。人真是奇怪的动物。只是饮料。于是自己开始放心地喝起了威士忌。
生日party笑闹着进入高潮。薄教授都被起哄着去台上唱了首歌。《祝你生日快乐》的德文版。
李熏然带着若有似无的点点醉意，冲上台去，接过话筒。脑子里重复着，举重若轻、娓娓道来……
大家都鼓掌，傅子遇吹着口哨，夸他唱得好。走下台时，他笑得极为腼腆，脸都红了。
简瑶推推凌远，“小朋友，你也来一首，祝子遇哥哥生日快乐呗。”
小孩儿看着五彩灯光照耀下，李大叔面部的绯红，没有再犹豫，径直就上了台。
坐在人群中安静听歌的李熏然，丝毫没在意身边人打趣着说“你弟弟跟你打擂台呢”等等那些喧嚣。他一个人静静地听，此时才终于悟到了，什么是“娓娓道来”的唱法。那个“当”字果然要收着点音去唱，可即使收着音，仍旧像鼓槌一样敲在心脏上。当~
凌远自始至终在盯着他一个人看，他接着那目光，中间险些逃跑。但他不能逃。他逃了，小孩儿会误会。他就那么接着，硬生生地接着，若无其事，带头鼓掌。
“我想对你说，却害怕都说错，好喜欢你，知不知道”……
TBC
老林是个宝，歌单不能少
大然子啊，亲妈想抱抱你这个二傻子……你可怎么办呀？
你们都不喜欢这里的李熏然么？亲妈伤心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