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失忆就好了

大写的然控
以欺负李熏然为乐

【凌李 年下】【Dear Uncle】【ch7】

Ch7  二手烟

 

“给我根烟”

凌远坐上副驾驶位后连安全带都没系,就提出这个要求。不是商量的口气,是坚决的要求。

 

李熏然没理他。只打开两指宽的天窗,才有几许清明的热气涌入车内,四周的车窗紧闭着。他自己掏出烟盒,在腿上开口朝下地轻磕了一下,翻转过来用嘴抽出冒出头的那支,嘴唇叼着,右手摸出打火机点上。

 

猛吸几口后,烟雾尽数吐在大半封闭的车厢内。

 

凌远咳嗽

 

过了片刻,李熏然才打开部分车窗,替他透气。小孩儿脸红了。一路上,没再提任何要求。

 

烟味沁进发丝和身上的棉T恤,只是很短的时间,就完成了侵占。所以背着伴侣抽烟,其实很容易被抓包的。尼古丁的味道顽固,若即若离,让人欲罢不能。

 

抽烟?李大叔想,可以啊。头一次有种智商碾压天才的快感。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提出的约法三章,小屁孩子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多呢。

 

 

 

到家后,李熏然直奔冰箱,抱出一个西瓜来。餐桌上咔嚓一刀劈成两半,两柄大勺子咚咚一戳,一半推给凌远,一半留给自己。

 

 

不管什么事儿,先消消火。西瓜什么的,最贴心了。

 

见他不动弹,李大叔用勺剜出自己那半正中心的那块没有籽的纯甜茬儿,递到他嘴边。凌远眼神有半秒的迷离,犹豫了下,还是张口接了。

 

学校食堂里总有那么一两对嚣张的小情侣,非要当众喂饭,完全不符合医学院学生冷静肃持的风格。凌远和林念初有次下了课一起去吃饭就碰见过。念初暗暗咋舌,朝他笑着递眼色,凌远看了两眼,觉得对方有病。那不是情不自已,而是非要引人注意,加持自己不是单身狗的快感。病得不轻。

 

 

小孩儿不动勺,两只手蔫呆呆的搁在大腿两侧的椅子上。李熏然又剜下他自己那半的西瓜芯儿,喂了他第二勺。这次没有犹豫,啊呜就叼住吃了。然后,继续等着……

 

二十来天没一块吃饭,这是要涨行市啊。小破孩儿

 

“今儿怎么了?”李大叔又送了一勺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一问顶一问,西瓜还是要继续吃,挺甜的。

“小牛给我打电话了。”李熏然喜欢用自己的方式称呼别人,不管别人愿不愿意。

“没怎么。”口里空了,他看看那人手里的勺子。

 

李熏然捡着籽少的地方挖,每次块儿都不大。

 

“别让我跟你费劲啊!谁去学校找你了?怎么回事?”问完就一勺子送过去,把嘴堵上了,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听答案。

 

凌远这口吃出了西瓜籽,舌头在口腔里分拣。

突然一只手,掌心朝上的摊在他嘴巴前面。

 

小孩儿看向他漆黑滚圆的眸子,这人天生一双娃娃眼。李熏然对他扬了扬下巴颏,那意思是,快吐啊,我等半天了。

 

多日的忽视,此刻产生了强烈的补偿心理。虽然并不知道小孩儿喜不喜欢需不需要这种补偿,可心里就是想宠他一下。小孩子嘛,受了委屈,总是要大人哄的。

 

凌远的眼圈红了,在努力地忍着。

 

熏然心里一沉,不能继续追问了。撇了西瓜籽,接着喂小孩儿吃瓜。

 

 

“就是,一个不想见的人。”

“嗯。如果他还会再去学校找你,你怎么办?每次都爬房顶?”

 

看天才撅着嘴一副无可奈何又愤怒值颇高的模样,有种想继续招惹他欺负他的恶念。靠意志力,瞬间熄灭。

 

李熏然的刑警生涯到目前为止只是中规中矩,但经验的累积也是可观。他看出凌远并不想深入分享背后的故事,但这件事又扎实地困扰着他。

 

“没事儿,放心吧。有我呢。”说出这话的时候,大概就是本能。

 

 

晚饭是可口美味的,外卖。小孩儿不想再出门,要在窝里蹲着。熏然把简瑶的话给忘了,等到对方电话打过来才想起来。他点上根烟,攥着手机跑到厨房边接边抽。凌远听见他说,下午就找到了,在学校呢,没啥事,跟我回家了云云。

 

淡淡的烟味被薄荷沐浴乳的气息裹挟着,存在感被降得很低。须得用力抽动鼻息,才能嗅到。况且,他还去刷了牙。脱了睡衣,就只剩下脖子附近,残留着一星半点的味道,被烟雾覆盖过浸润过的皮肤,随着主血管的跳动,被肉的温度蒸腾出来。凌远意识到自己有些变态,变态地想摄取香烟的滋味,想要那种无用的麻醉。

 

他一声不吭,抱了被子,旁若无人地钻进李熏然的房间。

 

李大叔再次心情一沉,对于自己该做的事进一步有了明确的计较。他拍拍身边的空床,来吧,叔叔给你讲鬼故事。凌远瞪他一眼,哧溜钻进被窝。

 

暗夜里,他用力又克制声响,去吸取空气中淡如丝缕的二手烟味。


一朝成瘾,一生无解

 

李熏然听到他的鼻息,以为他还在委屈,于是乎,做出一个他自己完全不熟悉也没概念的动作。他转过身,抱了小孩儿,像抱枕头似的,一把攮进怀里。捋捋他的后背。好了好了,乖了乖了~

 

凌远忘了自己怎么睡着的,在初秋的滚滚热气中,他大概是流着汗,贴着李大叔薄薄的胸膛和肋条骨,伴着对方脖颈上的烟气,睡去的。

+++

 

 

凌远并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。他第二天一早就被李熏然送回学校。然后,许乐山就没有再出现过,没有再来找他。

 

对于这个男人,凌远一个字也不想提。他不想见到他。但他不能埋怨外婆,一个人临终之前的想法可能很深,也可能很乱,她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。

 

他一直以为他爸死了,在他出生之前就意外去世了,这是母亲给他的说法。每当他艳羡别人有爸爸而自己没有,母亲就买根香酥冰棍哄他。运气好,母亲的主治医师收养了外婆无力独自抚养的他,能让当妈的带着一丝清醒放心地走。可几年后突然被告知,你爹其实是因为你天生有疾,所以不要你和你妈了,这么多年不见人影,只有一个名字和半张照片。

 

换成是谁,都无法接受吧。遗憾的是,医学院总学些遗传学、基因学之类的东西,导师为了显示高深,经常要往哲学甚至玄学上靠。凌远觉得自己有种被当众处刑的感觉,他面无表情,其他人也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。可那种感觉,宇宙之大,我为什么是这种人生的?可以选择重新投胎吗?

 

然而,再来一次,他大概不一定遇见李熏然。这倒是成了个问题。

 

 

外婆留下这个让他无法甩掉的真相两年多之后,莫名其妙,许乐山竟找到了凌景鸿,开口就想要回儿子。凌主任半辈子没爆过粗口,实在忍不住,说你滚。不过此人有种特质,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诉求,他可以百折不回,其实也算个蛮有韧性的人。于是又辗转去到了学校。

 

在凌家,真心实意对凌远好的,也就凌主任一人。但他们一家四口是给了凌远一个完整的家的,不管是出于客气,还是实打实的真心,凌远都感激。

 

可是没有依恋。

 

“依恋”中有一位成分是“耍赖”。这是他从小就陌生且无法学会的。有人从天而降,当头一劈,把这项技能塞进他的身体里。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

黑夜里,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嘴部翕动,对着他熟睡的背影,叫了一声叔叔。与辈分无关,与年龄无涉,因为认定了这个称呼,之于彼此,都是独一无二的。这是天才的某种确信,与自信。

+++

 

 

李警官先是到医院找了凌主任,他们之前通过电话,他的职业还是帮到忙了。凌景鸿大方

告知他自己和凌远是养父子,而许乐山的情况被他几句话含蓄地道出。无非那么两三个节点,李熏然前后一串也就全明白了。夜市大排档里,小混混骂他小杂种。失去外婆固然伤心,可真正让他痛苦的,想必主要还是自己被遗弃的真相。

 

弃儿

 

骄傲如他,何种锥心?

 

 

警察出手好办事,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许乐山。对方油滑起腻的语态让他由衷反感,无法克制地替他家小天才感到委屈。

 

“你想认回他,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想必你心里也清楚。凌远是个有性格的孩子,如果你去学校打扰他,他退学都有可能,这会毁了他的。你也不想认回个废物做儿子吧?”李警官这样讲,也算打蛇打七寸了。许乐山听闻这个儿子特别有出息,之前的病似乎也治好了,认回来就有可能是光耀门楣,这才开启了寻子之途。

 

没有约法三章了,李熏然跟此人无话可讲,只一条:大学毕业之前不许找凌远,学校不行,凌家也不行,有什么事可以找我,我告诉你。

 

关于自己的身份,哈,凌远三年前打架斗殴差点被扔到少管所,我是负责他案子的管教警官,专门监督他的生活和学业。

 

由不得对方不信。

 

说到底,许乐山对养儿子没兴趣,有凌景鸿花钱供那崽子读大学最好。他的意图在于,留着这个通道,将来肯定用得上。人会变老,会恋旧,会迷信血缘。他大概也不会免俗。

 

看着对方一副得便宜卖乖的嘴脸,李熏然那见过黑暗的心,仍是遽然抖了一抖。上个月队里结了个案子,倒卖儿童器官。一对狗男女为了赚钱,因为断了货源最后对亲闺女下了手。队里一个大姐说,这都什么年代了,还这么重男轻女。这话听着无厘头,是因为那男人受审时自己说的,不舍得对儿子下手,赶着交货,只能动闺女了。大姐说的话也是重点全错,不过没人细究以及在意。都特么忙着骂街,以冲淡内心的恶心与堵塞。

+++

 

 

凌远的校园生活恢复了平静,他的日子又规律了起来。每个周六都回李熏然家打尖儿。

 

十八岁生日那天,李大叔给他一条软中华。从李局长那顺的。这礼物也是太不着调。

 

凌远拆出一根,塞进李熏然嘴里,给他点上。灯光底下,不敢造次,只是轻轻收敛着鼻息,闻他那口腔过滤之后的烟味。烟雾轻轻吐出,撞在脸上,是他迷恋的熟悉的味道。

 

有人说过,有时候,爱像二手烟,才刚熄灭,却已蔓延。

 

好像,有点儿道理。

TBC

凌李,真是太太太萌了……

年下,要发展到酱酱酿酿,真得好难,哈哈哈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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